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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23 18:04:00

河南日报客户端记者赵同增

鲁迅精神,莽原气象。1月3日,记者从新乡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获悉,新乡作家赵文辉凭借短篇小说力作《喝汤记》,荣获年度“莽原文学奖”。

小说《喝汤记》将一对曾经营过一家小饭馆、奋力打拼的中年夫妇,重新置于一场令人无奈的戏剧情境中——面对顾客对老板的刁难,身为食客的夫妻俩却依旧会感到烦躁紧张、坐立不安。作者将这简陋却充满着烟火气息的小店作为舞台背景,老板娘的息事宁人、中年夫妇巨大的心理起伏变化,都让这部“剧”拥有了十足的张力。

小汤馆,就像一个“出将”“入相”的大舞台,生旦净丑,各色人等,粉墨登场;一碗羊肉汤,如同浓缩的人生,苦辣咸淡,尽在其中。

据了解,年,由鲁迅先生担任主编的《莽原》在北京创刊,成为推动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阵地。年,河南省文联复刊《莽原》杂志,主发小说、散文和文学评论。年,《莽原》首设年度文学奖,秉承“政治导向为首,文学品位优先”的标准,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,从当年所发的作品中评选出优秀作品,使“莽原文学奖”成为全国有影响的文学大奖。

53岁的赵文辉,新乡辉县人,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河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,河南省小小说学会副会长。

赵文辉的文学创作之路颇为曲折——他中专毕业后当过棉检员、超市经理、副刊编辑等,后又以开酒店为生。但不管从事何种职业,他对文学的热爱从未“降温”,先主攻小小说后醉心中短篇,在《北京文学》《小说月报?原创版》、《长江文艺》等刊物发表作品若干,部分被《小说选刊》《中华文学选刊》《北京文学—中篇小说月报》转载,入选《中国年度短篇小说》《北京文学—年精品集》等年选。

赵文辉曾获第一届河南省文学奖和第二届杜甫文学奖,和陈宏伟、安庆、张运涛、尉然、宫林、李清源、南飞雁等作家并称为“中原小说八金刚”。

年度“莽原文学奖”的评选,坚持弘扬主旋律、传播正能量,坚持艺术标准和审美品位,经过专家组初评、终评,共有《星形广场的约会》《亲家》《路》等8部(篇、首)作品获奖,充分体现了围绕中心,服务大局,贴近生活,反映时代,突出重大宣传主题,用文学作品讲好中国故事的宗旨,体现了该奖项的导向性、权威性和公正性原则。

《喝汤记》是赵文辉“餐饮人系列小说”之一,发表于《莽原》年第3期,《小说选刊》年第7期转载,年7月15日《光明日报》予以推介。

据了解,荣获年度“莽原文学奖”的8部(篇、首)作品,还有2部(篇、首)出自河南作家之手,分别是杜思高的诗歌《行吟·静思》、维摩的小说《生云寺》。

附小说原文——

喝汤记

赵文辉

一个清冷清冷的冬夜,我和老婆骑着电动车,在这个江湖气十足的县城穿行。

我们的烙馍村转让出去已经五年了,我承认我败给了它,败给了这个县城。五年里,它留给我们的疤痕一直不曾愈合,像沉疴旧疾,在身体的某处隐藏着。

我们在努力忘掉那段记忆,当它是一场噩梦。老婆鬓角已见醒目的斑白,我也成了一个双下巴的蓝围裙大叔——如今我们在家做烙馍,地地道道的“赵氏手工烙馍”,沿街推销给饭店、超市、公家食堂,去年还上了美团外卖。女儿一直鼓励我们注册抖音号,说对销售有好处。

送完最后一家,我提议找个地方垫垫肚子,说好久没有感到这么饿了。老婆像年轻时那样,娇嗔地冲我翻了一个白眼:“知道你出来就不会空着肚回去……”

我嘿嘿笑,挠了挠头。刚认识她时我就是这个动作,一辈子都改不掉了。

老婆戴了一副咖啡色耳机式棉耳罩,长长的条纹围巾绕着脖子,深色头发在街灯下闪着光,显得有几分傻气。当年,她中师毕业后在城内完小教算术,娇弱而秀气,动不动就让调皮学生气得哭鼻子。我呢,在县轧花厂做棉检员,偶尔写几首酸不拉几的小诗。二十四岁那年,突然走了狗屎运,当上了轧花厂主管技术的副厂长。这让我一时昏了头,为着轧花厂丰厚的奖金福利,把老婆从城内完小调到轧花厂搞统计。说实话,那时候根本就不懂啥是事业编,竟把“集体合同制”“全民合同制”统统划入“皇粮”系列。好日子过了没几年,轧花厂就倒闭了。记得那天领过失业金回家,自己居然需要扶住栏杆才能走上楼梯,两条腿仿佛被砍断了一般。

我们双双下岗后,一时手足无措,投奔过同学,在体育场卖过油炸羊肉串,后来就信了那句鬼话——“生意做遍,不如去开饭店”。真奇怪怎么那么多人生活失利打算东山再起时,会把开一家饭店当作自己的不二选择,开饭店可不是容易的事,很快我就领教了。

烙馍村经营了十年,没有后台又不会打点关系,我们时常被那些限期整改书和五花八门的罚单弄得狼狈不堪,冷脸、白眼、呵斥,还有上菜高峰期呼呼啦啦闯进来的各种制服们;还远远不止这些——疫情过后,本想央求房东减免一两个月房租,房东却说:“减免啊?不给你涨就算照顾了!”突然有一天,几辆张牙舞爪的大铲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所有门头招牌被彻底拆除,昔日繁华热闹的餐饮一条街眨眼间变成了门牌一致的“殡葬一条街”。县交警队跟着凑热闹,安装了封闭式隔离栏杆,来吃个烙馍卷菜不兜几个圈就到不了跟前……之后两年,“烙馍村”都在空转圈,房租、工资、材料款一兑,所剩寥寥。最后,洒血割肉勉强转给了一个房产中介。

我们长长出了一口气,好像刚刚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。几天后,我把工商部门出具的注销证明拿回家给老婆看,“再不用跟这些部门打交道了!”老婆眼里闪着点点泪光,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语。后来,她扬起头看着我,像是提醒:“制服们明枪明刀,咱们能躲能藏;别忘了还有那些看不见的、侮辱性更大的……”

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。

当年俏丽的小学女教师,这些年跟着我受够了委屈。我发现有些东西烙在我们身上去不掉了——饭店转让以后,时不时地,我会在老婆脸上看到叫人惊讶的防御性神色;还有我,见了穿制服的,不自觉地就会点头哈腰,见了谁都是想套近乎的神情,连过去的发小都不喜欢我现在的说话方式了——狗日的,这都拜十年烙馍村所赐啊!

起风了,是那种在街角追逐翻腾的小旋风,地面的干树叶拔地而起,扑打着我们的车轮。比往年来得更早的雪花,带着全世界的寒冷朝我们袭来。一家“黑羊白汤”的招牌吸引了我,门头的LED显示屏上流动着一行字幕:

“正宗河滩黑山羊,假一赔万!”

“不是现宰新鲜羊肉,你呼我两巴掌!”

我真不想再往前走了——此时此刻,还有什么比一碗热气腾腾撒满辣椒面的羊肉汤更有魅力呢!

“一人就一碗羊肉汤,不准要菜哦。”进门时,老婆提醒我。她知道我爱面子,和很多下馆子的男人一样,单要一碗汤怕人笑话,点一个菜又嫌丢人。

像是叫人揭了短,我有点恼火,步子迈得呼呼的。不过还是决定听她的,很多时候,听女人的话不会吃亏。

这是一家民居改造的饭馆,主营烧烤、烩面、羊一套。院子里黑乎乎一片,楼梯、烧烤炉上积满了烟炱,地面的油腻粘着鞋底,每走一步就发出噗的一声。屋内昏黄的灯光下,盘碟哐当,人声嘈杂,一片喧闹。半个厨房都是明档,一口直径一米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,一套全羊骨架在锅里时隐时现,不锈钢台面上堆满了剥光洗净的疙瘩葱、大姜、蒜苗,竹筐里盛满切好的葱花和香菜碎。

“好汤!”我情不自禁在心底叫了一声,在一张还没收拾好的桌子旁坐下。

服务员是一个下巴带点婴儿肥的年轻女孩,她一边摆小件餐具,一边把腋下的菜谱递给我们。菜谱是一张正反使用的过塑彩页,除了文字,还有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片。

老婆报了一碗羊肉汤,一碗杂碎汤,说:“咱俩可以换着喝。”

“听说这家的掉渣烧饼挺棒的,那可是杂碎汤的绝配。”我用眼神请示,老婆默许了。

服务员在一旁“吞儿”一下笑了。她除了有一排发光的厚刘海,还有两只十分对称的小酒窝。她收起菜谱,准备去下单。我问卫生间在哪儿,她冲后门指了指。我抽了几张餐巾纸出来。

一个男女不分、木门上还没有插销的露天厕所,灰沙沙的白炽灯光下,墙上有一块红底黄字的标识牌:“你做的事,由水负责。”我很惊叹这个不起眼的小饭馆,设施简陋,生意却出人意料的好。我知道,既不是环境,也不是服务,他们肯定有过人之处。

回到店内,羊肉汤和杂碎汤已经在等着我了,碗里飘着一层翠绿的香菜碎,被切成四瓣的掉渣烧饼盛在一只藤筐里,一种浓郁而神秘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。尽管我只能算半个厨子,也一眼看出这是纯正的骨头汤,没有借助三花淡奶增白,只有用家酿的烧酒、上乘的配料、敲开的骨髓,才能熬制出这一锅史诗般的鲜汤。我迫不及待挖了一勺羊油炒制的辣椒面儿撒进去,很干的那种,遇见热汤便融化开了,红灿灿一层。口水都快出来了,我舀了一勺,噗噗吹了两口。

老婆使劲儿瞪我一眼,兴冲冲的勺子快到嘴边了,又被她瞪了回去。“口腔能接受的温度不过四五十度,这热汤至少有九十度。”老婆总是不忘给我一些科普知识,饮食要清淡,拒绝油炸腌制食品,晚上十点前关机睡觉……对我这个岁数、冠状动脉开始变得狭窄的人来说,肯定都是好主意。有时候我挺佩服她的——我一天只抽三支烟,喝酒却从不动真格的。

十分钟过去了,仿佛等了半个世纪,我终于获得她的默许,举起勺子,伸向红灿灿的羊肉汤,我听见了嘴巴发出的欢快声。

这时,自吸式透明门帘“啪嗒”一响,又进来一对客人。女士跺了跺脚,靴子上的雪花溅起来,睫毛上还挂着几朵雪花,她却没有在意。男士的眼镜片被屋里热气一扑,变模糊了,他掏出一片纸巾擦了擦镜片。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男士,医院神经内科的专家,那位女士肯定是他夫人了。

我站起身冲他们招呼:“杜医生,您也喜欢这一口?”

“可不是,”他也认出我来,“赵老板啊,你的烙馍村一关门,我上哪吃恁好的烙馍卷菜啊?哦,对了,你母亲睡眠还好吧,血压控制得咋样?

杜医生医院分管业务的副院长,却仍然坚持一周三天的专家门诊。在他眼里,所有病人都是一样的,没有贵贱之分,对像我母亲这样的乡下老太太,也像对待亲人似的,一边做检查,一边开玩笑——儿子孝顺不孝顺?几天叫你吃一顿肉?我母亲被问得哈哈大笑,也就没有了紧张情绪。接下来,他会掰开她眼睛用手电探照眼底有无病灶,用一把不锈钢小锤子叩击她的膝盖,让她照着地板砖缝走一字步,检查步态有无异常……从来不会省掉一个程序。结束后,他还会把自己的名片发给病人和家属,说有事可以打他的手机。

我告诉杜医生,说我母亲一切安好。

他点点头:“抽空带你母亲来复查一下吧,我给她调调药。”

杜医生的头发里添了更多风霜,但依旧是个英俊的男人。不少人都站起来冲杜医生打招呼,满脸洋溢着热情。这让我不由心生羡慕,盼望着自己老了也能像杜医生一样,活得有尊严,有面子,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人们的敬重和爱戴。而不是像现在,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,生怕沾染上我们的穷气。就是同学聚会,我也很少获邀,那是成功者的盛宴——他们好像早把我忘了。

我和老婆禁不住相视一笑,开始喝汤。

老板娘也认出了杜医生,亲自把他俩引领到屋角一张桌子,帮他们拉开椅子。我看见服务员给杜医生送去一瓶二两装的“江小白”,一碟水煮花生米;一个白净的小厨师又端上来一盘螺丝椒炒肚丝。他经过服务员身边时,女孩儿伸脚绊了他一下,眼睛却盯着别处。小厨师反应很快,转身踢了服务员两下,踢得很轻。俩人又不约而同地瞅了老板娘一眼,相互做个鬼脸,分开了。小厨师与老板娘长得很像。

跟所有小型饭店一样,老板娘既是收银员,还兼管照看凉菜柜。冬季的凉菜品种很少,水煮花生、面筋、腐竹、豆腐丝、生炝娃娃菜,对了,还有一大盆煮熟的羊脸和囫囵青尖椒摆在柜里。老板娘很年轻,但沉着冷静,举手投足之间,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聪明。她手里拿着点菜夹,眼睛看着选菜的客人,脸上随时都准备着堆起微笑,把盘子递给顾客时都会附赠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。

时间在慢慢流逝,凉菜柜也在慢慢变空。

我和老婆吃得很细致,很清闲,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。看着笑意盎然的老板娘和脚不沾地的服务员,有一瞬间,突然想起我的烙馍村生意也曾这么兴旺,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过去,又站在同行中间了,感觉浑身暖洋洋的。

掉渣烧饼已经进了肚子,落在藤筐里的脆渣也被吃光了。汤呢,我喝了一半,老婆也喝了一半,我们决定换一下碗。我用筷子一挑,老婆推给我的碗里,肉还稠着哩。她总是这样,平时都把好吃的留给她的男人。我打算喊服务员过来,给我们加一次汤。

“服务员!”一声严厉的声音突然炸响,还伴随着什么东西敲击桌面的声音。

寻声望去,邻桌有四个跟我年龄不差上下的中年人,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。我看着他们有点眼熟,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他们是那种在城里混油了的生意人——钱多钱少,到哪儿嗓门都贼亮贼亮。服务员笑吟吟走过去,问他们有啥需要。

一个“地包天”的男人,操着娘娘腔,指着桌上一盘“湘味小炒肉”,责怪五花肉过油了,不是生炒的,说他第一口就吃出来了。“地包天”讲一句话,就使劲挤一下眼,挤得很用力。

他旁边那个胖子,鼻子长得很特别,当地人习惯称作“绵羊鼻”。他不满意土豆丝是用刨菜器刨的,说没有刀切的味道好,又说粉皮也不对,他们要的是那种手撕圆粉皮而不是机制长粉皮。

另外两位,一个“大背头”,一个“睡衣哥”,每人嘴角都叼了一颗香烟,黑着脸一言不发,像是要跟人打架似的。

我心里突然七上八下。凭我的经验,碰上这样的客人,不会让你省事的。

服务员连连赔着不是,说:“下回一定注意,保证让各位满意。”

刚拿起桌上的不锈钢水壶,去给他们提水,又被叫回来。“地包天”指了指桌上还没打开的两瓶啤酒。服务员在兜里摸了摸,应该是忘带启盖器了,就抓起一只瓶子放进嘴里,扑一下咬开了,接着又咬开了另一瓶。

四个人都瞪大了眼睛。望着她的背影,“地包天”感慨万千:“瞧这屁股,我简直不敢相信。”“绵羊鼻”呵呵笑了,像个傻子一样,两眼挤成了一条缝。

正寻思在哪里见过这四位爷,老婆探了身子过来轻声说:“你忘了,那个人叫坑王……”

我的记忆一下子被点亮了。首先想起了那个“大背头”,他拥有三辆铲车和五辆勾机,专揽挖掘工程。我加过他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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