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熊猫“淘淘”的野化之路
全球首只在野化培训场出生的大熊猫幼仔 淘淘 在身穿熊猫伪装服的工作人员帮助下进行野化培训。 (王小波/东方IC/图)编者按:中国正在进行大熊猫第二次放归,这是继2007年首次尝试失败后的又一次努力。让一个在人工干预环境中成长的珍稀物种回归自然,被科学界视作一项难度和意义堪比登月的工程。过去五年,研究者们做了更多的探索和尝试,但他们认为这只是漫长征途的第一步。中国在圈养大熊猫种群数量稳步提高的同时,野生大熊猫种群却面临分割退化的危险,用人工大熊猫复壮野外种群成为必然选项。首只放归大熊猫 祥祥 的失败归因于人工干预太多,在后继者 淘淘 的成长过程里,远离人类成了第一要务。2012年10月11日,大熊猫 淘淘 的放归之日。当笼门打开时,小家伙仍在小憩,对人类屏息以待的期望不屑一顾。逗弄毫无效果,不得已,人们缓缓推动笼子的活动内壁,将 淘淘 推到大自然中。这只两岁两个月的大熊猫跨过一条小溪,奔向山林,这里是四川雅安市石棉县栗子坪自然保护区。这是中国人工繁育大熊猫的第二次放归,与首次放归不同的是, 淘淘 还是全球首只诞生在野化培训场的熊猫。卧龙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的科研团队长年从事大熊猫野化放归,这一刻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。5年前,大熊猫 祥祥 之死为圈养大熊猫的野化放归蒙上了阴影,顶着失败压力,科研团队对 淘淘 倾注了巨大心血。有了前车之鉴,中心主任张和民对 淘淘 的放归很谨慎: 我们最保守的期望是它能在野外存活一年。 科研团队深知,大熊猫野化放归是一条无经验可循的路,没有人可以打包票。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,中国大熊猫繁育问题得到解决,圈养种群数量稳步提高,而与此相对的是 野生大熊猫种群却面临分割退化的危险,用人工大熊猫复壮野外种群成为必然选项。对抗记忆断层10月下旬,栗子坪的层层高山已经染上了斑驳秋色。在海拔2500米左右,有一处竹林掩映的山沟入口,当地人叫麻麻地,便是几天前 淘淘 的放归点。 淘淘 现在哪儿?距离它最近的科研人员也只知道个大概。 它还在放归地附近,大约两公里以外的地方。 29岁的周晓是中心团队成员之一,2012年7月她就来到石棉县栗子坪保护区准备放归。而正式放归后,保护区轮班对 淘淘 进行监测,周晓值班的地方离放归点不过200米。在 淘淘 身上,人们埋植了国际通用的液体身份识别芯片,为它佩戴了全球卫星定位和无线电遥测功能的GPS颈圈。每隔1小时,监测员会选择三个不同的地点测定无线电信号发出的方向。 在二维地图上,两个有方向夹角的信号就可以确定一个地点,我们测三个就更精确一些。 周晓说,根据信号的变化,如果 淘淘 活动频繁,测定时间会缩短到每半小时一次。检测器上, 淘淘 的活动比较稳定,它只在小范围活动。研究人员估计它正在熟悉陌生环境,因为类似的情况2009年也曾出现过,人们在同一地点放归了一只受救助的野生大熊猫 泸欣 ,前三个月时间它也没有进行长途迁徙。在 淘淘 活动稳定后,科研人员会定期去搜寻它,收集它的粪便,以判定它的健康状况,但现在即使发现了粪便也不能收集。周晓解释,这是因为 淘淘 现在刚进入一个新的环境,需要用粪便等标记物来划定它的领地,收集粪便显然对它不利。这的确是一个全新的环境。 淘淘 出生在卧龙自然保护区的野化培训基地,北距栗子坪自然保护区有约450公里的车程,好在两地海拔和地形比较接近。但和卧龙不同的是,栗子坪的村民对于大熊猫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断层。 大熊猫的事,恐怕只有上一代老人知道了。 41岁的彝族汉子欧比里子居住在离放归点最近的村庄公益村三组,他自己从未见到过大熊猫。彝族称大熊猫为 白熊 ,欧比里子也只听老人们早年说过,他们进山伐木时,晚上 白熊 会来吃人们生火后的灰烬。 那时他们也不重视啊。 欧比里子说,而现在这些老人们都已故去了。村子是在近两年保护区建立后才知道更深的山里有大熊猫。24岁的欧家华常给进山的科研人员当向导,他现在已经会辨认大熊猫的粪便,甚至有一次见过活体的野生大熊猫。这实在是难得的好运气,野生大熊猫对人充满警惕,并且数量太稀少了。科研人员希望, 淘淘 能够迈出壮大当地种群的第一步,不过更为重要的一个希望是:5年前的悲剧不要重演。